从不平等的高考分数线谈起
林思云
文革恢复高考制度以后,很让人争议的问题就是从不平等的高考分数线。比如同
样是考入北京大学,在江苏省的考生600分以上,西藏的考生只要400分就可以
了。当时为什么全国各省要设立不同的录取分数线?目的倒不是为了制造不公
平,而是为了另一种公平。因为如果全国设定一个统一的分数线,江浙一带教育
发达,学生水平高,全国大学60-70%的名额就要被江浙考生占据,西藏青海
等教育落后的地方可能一名大学生也考不上。为了照顾教育落后的地区的考生也
有机会上大学,所以各个省市规定了不同的高考录取线。当时大学教育是免费的,
学生是国家包分配的,而且还是“哪里来哪里去”,西藏考来的考生就要分配回
西藏,所以全国各省设立不同的高考录取分数线,也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可是这样的本来有道理的事,后来却被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搞得变了滋味。他
们有意给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分配较多的学生名额,所以造成北京、上海等大城
市大学名额粥多僧少,所以分数线就低了。为什么给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分配较
多的学生名额?因为主管教育的高级官员多半住在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,他们的
家属和子女也在这里,所以给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较多的考生名额,他们自己的
子女都能受益,因此有了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考生沾光的情况。
如果说给全国划一个统一的录取分数线,边缘省份的考生就很难考上大学,也有
其不公平之处。所以还是应该兼顾照顾边缘省份的考生,适当降低录取分数线,
美国考托福对不同的国家也有不同的标准嘛。但是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录取分数
底,实在没有道理,是制定高考官员们以权谋私的证据。当然这不是某一个人的
个人谋私利,而是一伙人的集体谋私利,所以很难抓住把柄,没办法。
钳工先生说东半球多汉奸,西半球多爱国贼,我也有类似的感觉,但没有统计数
字,不敢肯定。美国人道德有美国人自己的问题,但总而言之美国人还是比中国
人爱国的。象落山鸡大地震后,就发生过有人乘乱抢劫的,但不至于象伊拉克巴
格达那样博物馆被抢。假如北京市到了巴格达那样无人执法的地步,故宫恐怕都
要被烧了。
现在有些人提倡民主,然而他们只是试图让中国在他们的英明领导下搞民主化
(有些恩赐民主的味道),并没有试图搞什么启蒙大众的民主主义教育或宣传,
这是我感到最失望的地方。一些人很注重中国现代老百姓的疾苦,告诉我们现在
中国的农民、城市平民有多苦。但他们只是写一些像白居易《卖痰翁》那样关心
人民疾苦的作品,而且是用一种自上而下的怜悯心态来“关心”或“同情”老百
姓,并没有把自己看成是老百姓中的一员,更没有给老百姓指出一条求解放的道
路。
有人说:中国的老百姓太愚昧,共产党压迫他们那么深,他们却不恨共产党。其
实只要从老百姓的角度设身处地想一下,就会明白老百姓为什么不反共产党了。
比如最近中央电视台集中曝光的建筑公司拖欠民工工资问题,那些建筑公司绝大
部分不是共产党的党办企业,甚至不是国有企业,而且拖欠他们工资的老板也多
半不是共产党员,倒是共产党的机关帮助民工追讨工资,民工感谢共产党还来不
及呢?怎么会恨共产党呢?
所以中国的老百姓不恨共产党,他们只恨贪官。中国人老百姓凭着他们多年的直
觉明白,这些贪官在国民党当政时他们是国民党员,共产党当政时他们又是共产
党员,将来如果民主党当政了,他们又会是民主党员。所以中国老百姓对这些都
看透了,什么国民党、共产党、民主党,他们都不爱,也不恨。他们只是爱清官,
恨贪官,不管他是什么党的。
另外,现在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国有企业中工作的工人,受到的待遇和享受的
人权,都大大好于私营企业的工人享受的待遇和享受。去看一看私营资本家工厂
劳动条件的恶劣,劳动强度的沉重,工人的任人宰割,就会明白什么是中国的资
本主义,中国的资本主义和西方发达资本主义,完全是两回事。中国到老百姓不
可能出国享受西方的资本主义,他们只有两个选择:要不然接受共产党国有企业
的剥削,要不然接受中国资本私有企业的剥削,而私有企业的剥削往往比国有企
业更残酷无情,所以老百姓都向往到国有企业工作。如果让他们投票,他们很可
能会投共产党的票,不会投资本家的票。
我觉得中国要搞民主化,最根本的一点就是要培养人民的民主意识,对人民进行
民主化启蒙教育,启发人民的民主意识。现在不少人宣扬民主,只是高高在上地
讲大道理,和人民大众相距太远。我不禁想到毛泽东的话:“到工农中间去,接
受工农的再教育。”我认为民主活动家不应在小圈子里面孤芳自赏,应该到工人
中去,到农民中去,看看他们到底在想什么?看看他们的期盼的东西和我们宣讲
的民主大道理相距有多远,创作一些培养人民的民主意识的作品。
说到培养人民的民主意识、培养人民树立当家作主的感觉民主启蒙文艺作品,我
觉得文革时代的文艺作品是至今为此最好的民主启蒙作品。最近看了从朋友那里
借来的文革期间老电影《创业》、《决裂》,那里面工农群众当家作主的感觉真是
鼓舞人心,马尾巴的功能,爽!
2003年12月15日写于日本